爷爷的慈颜

“爷爷的耳朵长的像菩萨的耳朵那样, 耳垂特别长, 我最喜欢捏着玩。” 这几句绘形绘影, 是长孙女敦平心目中的爷爷。

孝泉退休后与长子世桢一家同住, 从小看敦平长大, 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她的童年回忆也特别深刻：

我小时候是爷爷带的 （有个阿姨, 但爷爷管事）那时我们家在北京西路, 他像所有的老人对孙辈那样, 对我们宠爱有加。北京西路的房子房间很大, 但没有隔间, 爷爷睡觉的屋, 记得是个米色的屏风隔开的。爷爷常推着个竹子做的小孩车, 带我到附近的静安公园去玩。（弟弟）敦雄在月子里晚上哭闹, 我们都睡不好, 要抱着在屋里转圈；爸爸有一次烦躁起来说, “再哭扔到外面院子里！” 不期爷爷在那厢开口了, “把你扔到外面去！” 爸爸就不吭气了。我当时想：喔, 爷爷比爸爸厉害。

搬到高安路以后爷爷有自己的屋。我记得每晚睡觉前最期待的, 是爷爷讲故事。隔壁邻居的孩子也会来。爷爷坐在一个绿色的沙发里, 我们围成一圈, 听爷爷开讲西游记。每晚只讲一段, 特别精彩, 再缠着他多讲一个故事也不肯了。一天他指着他的玻璃门书柜说, 等你再大一点我给你讲水浒传红楼梦。他的话给了我很大好奇, 小学二三年级我就偷着看红楼梦, 囫囵吞枣迷迷糊糊。

三年自然灾害时, 爷爷因为有严重的胃病, 每天有一瓶配给的牛奶和少量面包。他把面包撕碎泡在牛奶里他吃一口喂我一口, 那味道真是太好了。有两次爷爷叫了三轮车带我去老大昌（上海有名的西点店）去吃蛋糕。在那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 这种美味一生难忘。

对很少见的孙儿们, 孝泉也满怀爱心, 常在书信里表示关怀； 一封给孙儿敦群（世章子）的信, 就是很好的例子：

孝孙敦群, 在京念我, 予亦爱之, 因于今春二月二十五渠生日前, 寄以匣糖, 并附毛主席小时故事一小册, 由其爹嬷代为说明, 养成新社会良好品质, 兼用浅显五言, 述之如下：

祖孙隔南北, 别复常思量, 爷爷手中线, 小孙匣内糖； 用布密密缝, 唯恐漏不藏；藏之究何因, 勉与人共尝！

他又叮嘱为父的世章, “接到信件后, 向群孙说明爷爷大意, 不要强迫接受, 要好好说服, 分人共尝…,” 还强调, “此虽游戏笔墨, 但于小孩前, 教育观系殊大…” 他爱孙子其实是有原则的, 时时不忘教诲行事为人的道理。

“爷爷的爱是无条件的。回顾一生, 特别怀念感恩那种纯粹的爱。” 敦平的结语, 说尽了孙子们的心情。